飛盤火到什么程度?小紅書點贊數破10w 小眾運動火出圈
快接!快接!傳給我!雨潔邊跑邊注視著在空中滑行的飛盤,即便汗珠掛滿額頭,她的雙眼還是死死盯著飛盤。在她周圍,一群同樣充滿活力的年輕人
“快接!快接!傳給我!”雨潔邊跑邊注視著在空中滑行的飛盤,即便汗珠掛滿額頭,她的雙眼還是死死盯著飛盤。在她周圍,一群同樣充滿活力的年輕人也體驗著飛盤帶來的樂趣。五月以來,這項原本屬于小眾人群的運動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出了圈,足球場、廣場、草坪隨處可見一群跟著飛盤奔跑的年輕人。
當下的飛盤火到什么程度?6月8日,云南白藥聯合全國多家飛盤俱樂部開展草系多巴胺運動,參與者便有機會獲得聯名款飛盤;此前,香奈兒推出售價11000美元的飛盤;截至6月26日,小紅書上飛盤相關的筆記數突破十萬,而在抖音輸入飛盤二字,點贊數破10w的視頻屢見不鮮。
自去年在小紅書上刷到飛盤后,雨潔便嘗試加入這個曾經的“小眾運動”。像雨潔一樣癡迷于飛盤運動的城市青年群體逐漸壯大,他們不只愛玩飛盤,同時熱情地和圈內朋友分享飛盤穿搭。更有一大部分人為了收集不同款式的飛盤,玩起了飛盤盲盒。“飛盤”儼然成為城市的現象級運動。
A 低門檻、易上手、強社交 飛盤的另類出圈方式
飛盤運動于1948年在美國問世,20世紀80年代開始傳入中國。當下在國內流行開來的飛盤運動玩法主要是極限飛盤,規則十分簡單。比賽分為兩隊,每隊各七人,可以男女混合。在比賽中,進攻方將飛盤傳到得分區內的隊友手中便可得1分。在規定時間內,先得到規定分數或是分高者獲勝。比賽時隊員之間不能發生身體接觸,且沒有裁判。
飛盤的出圈,不同于以往多數小眾運動的出圈模式。從過往的經驗看,一項小眾運動的出圈往往有著該領域發生的大事件助力。2011年,中國網球金花李娜在法國網球公開賽奪冠,成為第一個奪得單打大滿貫的亞洲人,此后國內掀起了一波網球熱潮。而北京獲得2022年冬奧會的主辦權后,民眾對冰雪運動的熱情持續高漲。飛盤的爆火似乎并沒有體育巨星或是重大賽事的助力。
飛盤的火熱,離不開明星效應與社交平臺的傳播。2021年的脫口秀大會上,辯手小北自嘲“飛盤這項運動讓我明白,玩狗不如當狗。”一時間引起大眾對于飛盤的討論。綜藝《很高興認識你》第二季中,周迅、李雪琴等人一起體驗了飛盤運動,又加深了公眾對其印象。
小紅書今年1月發布的《2022十大生活趨勢》顯示,2021年小紅書飛盤相關內容發布量同比增長六倍。而在抖音上,每當一群玩飛盤的俊男靚女出現在并不了解飛盤的人面前,確實有著很大的吸引力。
不過,真正讓飛盤從小眾運動變為如今的爆款,還是離不開飛盤本身的特性。“低門檻、易上手、強社交”成為這項運動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同于高爾夫這類動輒花費上萬元的運動項目,飛盤的門檻確實低了不少,淘寶上的飛盤價格大多為幾十元,即便是國外進口的飛盤往往也只需要花費幾百元。
在“易上手”方面,飛盤的優勢更為明顯。飛盤運動規則十分簡單,參與者只需花費十幾分鐘便能掌握基本的投接動作。雨潔告訴記者,“我學飛盤只用了一節課就能和他們一起玩了。但是當初學網球的時候,我整整學了三節課,基本上時間都花在撿球上。”學網球帶來的挫敗感讓雨潔義無反顧地投入飛盤陣營。“我身邊像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雨潔自嘲道。
要說飛盤的三個特點中哪個最吸引人,很多人會選擇“強社交”。6月23日晚,每滿記者來到濱江天街空中足球場。這里是杭州最大飛盤社群“盤人甲共創社”舉辦活動的場地之一。盤人甲負責人鄭淳告訴記者,目前盤人甲的微信粉絲群已經擴展到10個,現在每周都安排了不同數量的教學場、練習場、競技場,但仍舊無法滿足數千人的運動需求。“我們這里競技場只要50元,教學場80元。費用低廉,確實吸引到不少盤友。”
“一般第一次來玩的都是女生多一點,大概占60%。”鄭淳告訴記者,由于極限飛盤可以男女混搭,對抗性較小,同時要求隊員之間不能有身體接觸,因而十分受女性青睞。“因為飛盤講求的是團隊意識,很多人在玩飛盤前根本不認識,但是一起玩了一次飛盤后可能就能成為朋友。”這種合作搭檔的形式,對于年輕族群來說,十分有吸引力。
剛剛玩飛盤不久的小陳表示,自己之前都不知道怎么和身邊的男性交流,但是飛盤讓她遇見了很多風趣幽默的男生,大家經常會在一場兩小時的比賽后一起出去吃飯或是唱歌。“因為你們在一起打了一場比賽,團隊感會消除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光是我知道的盤友,都已經成了好幾對了。”正是飛盤的“強社交”屬性,讓一波波城市青年前赴后繼。
B 熱度不代表賺錢 飛盤社群悲喜交加
隨著飛盤運動的爆紅,越來越多的飛盤社群開始在城市各個角落扎根。除了盤人甲共創社,杭州還有很多規模不一的飛盤社群。在外人眼中,如此火爆的飛盤熱一定為這些社群帶來可觀的利益。實際上,大部分社群都處于悲喜交加的狀態中。
喜的是,飛盤產業正處于快速發展期,經營者的飛盤夢同時也得以實現。4月21日,教育部印發《義務教育課程方案和課程標準(2022年版)的通知》,極限飛盤作為新興體育項目被正式列入義務教育階段課程。對于飛盤運動從業者來說,這無疑是個利好。這不僅意味著政策支持,還意味著飛盤產業未來將有更為寬廣的賽道。
悲的是,一些個人經營的飛盤社群盈利空間較小,甚至只能達到基本的收支平衡。一位自主經營飛盤社群的斜杠青年告訴記者,“像我這種個人經營的飛盤社群,往往辦一場活動下來,除去場地費和其他費用,可能只能入賬500元。那些大一點的俱樂部,租個大一點的場地,可能利潤能有個2000元。”需要注意的是,雖然單場活動的利潤看起來并不是很低,但對于大多數飛盤社群來說,難的是場地租用問題。“好在我還有其他職業,不然也沒底氣來運營這個飛盤社群。”
由于目前并沒有專門用于飛盤運動的場地,大多數飛盤社群會選擇租用足球場來舉辦活動。“整個杭州,可以用作飛盤運動場地的足球場也就幾十個。而在晚上的黃金運動時間,可以空出來給我們辦飛盤運動的足球場就更少了。”這位斜杠青年介紹。
相較之下,類似于盤人甲共創社這般有公司支撐的飛盤社群顯然少了些資金顧慮。盤人甲共創社是杭州飛盤文化發展有限公司(下簡稱“飛盤文化”)星鏈計劃當中的一員。作為國家體育總局社會體育指導中心和中國大學生體育協會獨家授權的飛盤運動項目推廣合作單位,飛盤文化是當下飛盤產業里的領頭羊。
實際上,飛盤文化的出現并非偶然,它的創始團隊早在2008年就創辦了“翼鯤飛盤”,這家占據全國飛盤市場過半份額的飛盤頭部企業,如今也由飛盤文化完全控股。盤人甲負責人的鄭淳便任職于飛盤文化,他不僅擔任飛盤文化培訓主管,還擔任了全國飛盤運動推廣委員會培訓部副部長。
鄭淳告訴記者,“翼鯤整體發展趨勢向上,國內業務的體量增速遠超國際業務。”翼鯤飛盤市場部負責人孫穎表示,“翼鯤近幾年都保持20%的增長,市場爆火以來同比增長約300%,2021年的整體營收規模達到6000萬。”
每滿記者發現,在翼鯤淘寶官網,普通飛盤的月銷量達到了4000+。“按照工藝不同,翼鯤飛盤的價格主要維持在50-150元之間。像無限彩這種亞洲獨家印刷工藝或者品牌聯名會更高端一些。”孫穎告訴記者,翼鯤已經形成了從普通飛盤到高級飛盤的生產鏈條。“翼鯤天貓旗艦店是前年四月份成立的,銷售額一直在穩步增長。尤其是今年相較去年有了五倍以上的增長。”孫穎自豪地說道。
而在知名體育品牌迪卡儂淘寶旗艦店,每滿記者發現,普通飛盤的月銷量也達到了3000+,其中一款兒童飛盤的月銷量甚至達到了5000+。可見,飛盤產業的競爭也在走向多樣化。
在鄭淳看來,翼鯤最大的優勢就在于整體銷售策略,配套產品銷售有培訓、線下活動等多種渠道曝光,建立品牌力。“翼鯤主要走品質以及多品類的產品,為用戶提供更多的選擇。”或許,翼鯤的這種發展策略,能為更多飛盤企業帶來“喜”的一面。
C“搶占場地”“網紅味重”飛盤運動負面詞條纏身
飛盤的火熱不僅體現在線下參與人數的級數增加,還表現在網絡話題度的飆升。“硬糖少女飛盤運動初體驗”“這屆年輕人對飛盤上癮了”等話題頻頻登上熱搜榜。不過,不只是正面標簽的詞條火了,眼下的飛盤也正面臨著一些負面詞條的糾纏。
近日,一段飛盤愛好者與足球愛好者發生激烈爭吵的視頻在網上流傳。有網友戲稱,一場“飛盤與足球間的場地爭奪戰”已經打響。由于飛盤運動并無專屬的場地供應,飛盤社群不得不將飛盤活動轉移到足球場上。這引起了許多足球愛好者的不滿。
“這叫足球場,不是飛盤場!”許多足球愛好者紛紛在網上聲討飛盤愛好者,要求他們離開足球場。鄭淳認為,“其實說我們搶足球場地真的很冤枉。因為我們定那些足球場一般都是長包的,但是踢足球的很多都是散客,他們往往是不固定時間定場地。”在這種情況下,場地運營者更愿意把場地租給長包的飛盤群體,以維持經營的穩定。
為了解決這一沖突,除了期待未來有更多場地的興建,飛盤業界也在規劃新的出路。每滿記者在小紅書上發現,一些飛盤社群正在探索“野外游+飛盤運動”的模式,組織盤友到郊外游玩的時候同時舉行飛盤活動。
不過,兩個運動群體間的沖突似乎還不到引發全網討論的地步。真正在各大社交平臺引發討論的是在飛盤場上化著濃妝、做了美甲、裝扮夸張的擺拍群體。一些網友稱其為“飛盤媛”,正是這個帶有負面意味的稱呼引發了社交平臺的罵戰。
5月20日,某自媒體作者發表了一篇《你是玩飛盤嗎?你是饞她身子》火出了圈。作者在文中痛斥飛盤消耗的卡路里乏善可陳,更是直指飛盤是兩性之間的隱喻。在很多讀者看來,無論從什么角度來看,這篇文章都過于偏激,只是自媒體為了博眼球的手段。
不過,當你在小紅書、抖音里輸入飛盤關鍵詞后,確實會出現一些畫著精致妝容、做了美甲的女生在飛盤場地擺拍的畫面。在評論區里,充斥著對這類人的爭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將她們放在整個飛盤群體中來看,這類專門為了打卡拍照而來的所謂“飛盤媛”只是少數,遠遠不能代表整個飛盤群體。
任職于某高校的黃姓體育老師表示,“我也支持穿衣自由,但是運動總歸還是要符合運動的要求。有些衣服穿著顯然不適合進行劇烈運動,國內的運動場地很多都是假草,有些鞋子穿著很容易滑倒。這時候摔傷的可能不是自己,也可能會影響到其他人的安全。”
不過,這些專程跑來拍照打卡的人是否會加入到飛盤運動中也引起一些盤友的質疑。“我自己去玩飛盤的時候沒怎么碰到過那類人,其實大多數人都是穿著運動裝的,我覺得刻意打扮得很精致來拍照的主要還是網紅吧。”雨潔坦言,自己也樂見飛盤被更多人看見,讓這項運動更為人所知。
她同時也表露了一絲擔憂,“雖然現實里我碰到的不多,但是在網上確實看到了不少網紅穿得很夸張假裝在玩飛盤。”她擔心飛盤被賦予過多的網紅元素,會影響以后的發展。在這群網紅身上產生的爭議也反映出飛盤界如今面臨的一個問題:飛盤運動是否會淪為一項網紅運動?
D警惕被流量拋棄 小眾運動如何保持破圈后的生命力?
雨潔的擔憂并非空穴來風。事實上,這樣的情況不只發生在飛盤運動上。今年同樣十分火爆的腰旗橄欖球也淪為一些網紅拍照出片的工具。他們來到場地以后一般并不會加入到運動當中,而是將運動場地作為擺拍的背景板。
不得不說,對于小眾運動來說,遇見一個出圈的機遇十分難得。網紅群體在為自身塑造形象的同時,的確也為小眾運動增加了曝光量。不過,真正能讓小眾運動持續破圈的顯然不是靠著網紅擺拍,飛盤界乃至其他小眾運動當下應該思考的是,如何讓這項運動健康持久地發展下去。
對于飛盤產業未來應該如何走,鄭淳給出了十分清晰的方向。“現在飛盤產業最缺的就是有影響力的賽事。一旦形成有影響力的賽事,憑借比賽的高度觀賞性,盤友們對飛盤的熱愛又會再上一個臺階,那些玩飛盤的人很多都會買單。”
鄭淳的分析不無道理,正如在國內較為小眾的網球,在國外卻十分普及。這不僅得益于國外長期積淀的網球文化,更得益于網球的高度商業化。一年中的大多數時間,世界各地都會舉辦一定規模的網球比賽,其中尤其以四大滿貫為著。長久的賽事周期讓世界各地的網球愛好者即便沒地方打球,也能體驗到觀看比賽的樂趣,繼而培養出對該項運動的向心力。
尤其對于當下國內的飛盤運動來說,場地緊缺是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維持盤友們的向心力,舉辦飛盤賽事或許行之有效。
除了舉辦賽事,當下的飛盤從業者也在探尋更為豐富的商業模式,以求延長飛盤熱的生命周期。除了售賣飛盤,翼鯤店鋪還出售聯名款飛盤。翼鯤 & YUF、翼鯤 & JIBUA、翼鯤 & 飛貓……在翼鯤淘寶旗艦店,聯名款飛盤竟然有數十種之多。
飛盤的巨大商機,也吸引了不少奢侈品牌入場。Prada曾在2021年初的上海榮宅PradaOutdoor“意趣花園”內,展示了印有品牌LOGO的飛盤。時尚雜志ELLE曾刊出過一期主題為“飛盤城市運動”的時尚大片,Gucci、Louis Vuitton、Dior等大牌造型融入其中。
除了聯名款飛盤,團建套餐也登上了店鋪首頁。據鄭淳介紹,翼鯤已經接承接了不少知名企業的團建。在他看來,這是打破飛盤圈層壁壘的有效途徑。“其他跨界產品是通過跨界聯名合作的形式來制作,比如跟潮牌服裝的合作。” 如今的翼鯤,正在以飛盤為中心,走一條縱深化路線。
“目前翼鯤推出了星鏈計劃的合作方案,和全國各地的飛盤社群建立了比較深入的合作和鏈接。”他們的終極目標,是讓這項曾經的小眾運動,逐步變為小眾中的大眾,乃至成為真正的大眾運動。
這些飛盤從業者深知,小眾運動或許能通過網紅標簽帶來一時的流量,但終究逃不了被流量拋棄的命運。鄭淳提到翼鯤的遠景是實現“讓每一個人都可以買到飛盤,讓每一個人都可以玩到飛盤”。讓運動找回運動的本質,或許才是小眾運動的破圈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