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21日，山西運城新絳縣實驗小學路口，一名輔警撐傘指揮疏導交通。圖文無關。（視覺中國/圖）

(資料圖)

一起發生在小學校園內的車禍，最終奪去了一位一年級學生的生命。

2023年5月25日，湖北武漢漢陽區教育局發布通報：5月23日13時50分，漢陽區弘橋小學月湖校區教師劉某在校內駕車將該校一年級學生譚某撞傷，后譚某送醫搶救無效不幸離世。

武漢漢陽區教育局通報稱，對譚某同學的不幸離世深感悲痛、深感自責。事故發生在校園內，暴露出校園安全管理存在漏洞，漢陽區教育局向家長、社會表示誠懇的道歉。事故發生后，區教育局會同公安等部門成立工作專班，開展事故調查工作。目前，涉事教師劉某已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將根據調查結果依法追究責任。對涉事學校校長和分管副校長予以免職，紀檢監察部門對相關責任人員立案調查，將依紀依規作出嚴肅處理。

這起悲劇也引發了討論：涉事教師與校方應如何擔責？校園內交通安全如何保障？

“學校應負管理責任”

此前媒體報道，5月23日午后，譚某的母親接到兒子班主任打來的電話，要求譚母去一趟醫院，稱孩子被車撞了一下。當譚母趕到醫院后，醫生正在搶救孩子，后搶救無效。

譚某的小姨楊女士稱，事發地位于校內一棟教學樓前，當時，譚某正在那里玩耍。家屬在查看監控后發現，事發前劉某將車停在教學樓旁，當時周邊有十幾名學生。劉某曾說讓孩子們去一邊，隨后上車等待。七八分鐘后，其他老師也上了車，劉某直接啟動車輛，撞倒了位于汽車左前方的譚某。當時，譚某正彎腰俯下身，家屬表示，孩子當時在撿拾紙飛機。

結合現場監控和事后地面上留下的疑似車印，楊女士稱，劉某撞倒譚某后，拖行約5米，停了一下，但沒有下車查看，又走了約2米才停下來。楊女士還稱，校方曾向家屬表示，事發當日中午，劉某在校內食堂吃飯，沒有酒駕。

5月26日，南方周末記者曾致電弘橋小學月湖校區及漢陽區教育局，希望了解事件處理進展，但電話無人接聽。

北京市康達（西安）律師事務所劉云芳律師在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時表示，在這起事故中，肇事教師涉嫌交通肇事罪或過失致人死亡罪：從國家層面來說，學校屬于公共交通管理范圍，但校內的具體道路是否允許機動車通行，還需要看校方的規定。如果允許，則主要判定為交通肇事罪，反之則主要判定為過失致人死亡罪。倘若肇事教師存在二次碾壓行為，那么還有涉嫌故意傷人的可能。

除此之外，劉云芳認為，學校方負有一定管理責任，應承擔一定的民事賠償責任。劉云芳建議，小學校園應盡量防止機動車輛進入，如允許進入，則需要把行車路線與學生活動范圍區分開來。

“校園禁止機動車通行不現實”

漢陽區教育局及弘橋小學工作人員曾介紹，劉某是從學校地下車庫將車輛開進校園，在距離校門十多米的地方停下的。譚某家屬在實地查看后發現，地下車庫出來直行十幾米另有一道門，專供車輛進出，肇事車輛從車庫出來后，卻繞道到了大門。家屬不理解為什么車輛要從專門通道繞道到大門。

漢陽區教育局工作人員回應家屬時介紹，按照規定，所有的車輛不允許停在操場上邊，人車是分流管理。學校工作人員稱，車子當時繞道到事故點，是為了接另外兩名教師外出參加培訓。

亦有該小學的家長向媒體表示，雖然校園內設有地下停車場、開有后門，但平時該學校未遵守“人車分流”的通行規則，該家長發現經常有車子從學校大門開出。

事故發生后，是否應當在中小學校園內徹底禁止機動車通行再次引起討論。

耿濤（化名）就職于深圳市一家建筑設計院，擔任過深圳市多所中小學校園建設項目的設計負責人。在他看來，中小學校園內徹底禁止機動車通行并不現實。根據他的經驗，中小學有服務半徑的規劃要求，一些建在老城區中，附近街道狹窄，開車通勤的學校工作人員很難在校外停車。即便學校附近有社會停車場，讓學校人員承擔停車費也是負擔。除此之外，他認為讓學校工作人員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上下班是“限制了他們使用交通工具的自由”，過于苛刻。

他告訴南方周末記者，要提升目前中小學校園內的交通安全，現實的方法還是人車分流。最為理想的方案是，在學校內建設地下車庫，并單獨設置車行出入口，機動車進入校園后可直接開入地下車庫中，這樣可盡量避免學生與車輛行駛路線產生交叉。如不能做到直接進入車庫，也可在地面設置一塊車輛通行區域，機動車在地面行駛一段距離后再進入地下車庫。

耿濤介紹，在他目前參與設計的數所中小學中，人車分流的方案是學校分別設置人行與車行出入口。車輛進入校園后，有兩條通道，一條直接通往地下車庫，這可供教師使用；另一條則直接通往學校的后勤區域，諸如為食堂運輸食材的后勤車輛可以走這條通道。耿濤稱，這條通向后勤區域的車行道，首先是學生不必要前往的區域，其次，它還應當是學生不易進入的區域。例如，校方可以考慮設置門禁，這樣就能減少學生與車輛行駛路線產生交叉的機會。

在耿濤看來，人車分流的設計方案已經成為評判中小學校園硬件設施的重要標準。在新建學校中推行上述設計并不困難，困難之處在于處于老城區的校園應當如何進行人車分流。耿濤稱，一些中小學校園建成時間早，場地面積較小，若無條件建設地下車庫，可考慮增開車行出入口后，再劃定專門的車行區域，靠管理手段禁止學生進入該區域；如前述兩種方式均不可行，則只能采用時間管理的方式進行分流，“在時間上要求錯開”。例如，人車依然走同一通道進出，但學校教學時間內，管理人員在學校大門擺放雪糕筒或升起拒馬樁，禁止車輛進出。

南方周末記者 姜博文 南方周末實習生 伍甜甜